Shadow #D10
* 本章1.5w
医院里全是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彩领!这边,”医生护士的呼唤声此起彼伏,“快,这边的男人需要抢救!!”
“患者的体温在急速升高,据警方说这很有可能是一种新型病毒。”
但那名为彩领的女人并没有急忙过去,而是围在另一架担架床快步移动着,
“患者从三楼跌落,骨头受到挤压,不排除骨裂骨折的风险,”
李羲承看到李彩领的时候,她正皱着眉头听着护士描述着情况,情况紧急,他都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就见她冷着脸将昏迷的柳智敏送进了急救室。
另一边则是一堆人手忙脚乱的围着崔元淳,synk目前看来确实是无解的,毕竟那一众大佬都在焦头烂额,
李羲承稳了稳神,坐在手术室旁,双手合十,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在思考。
这是第几次送她进手术室了?他想,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头,明明好像一切都清晰了,可他愈发感觉到事情的棘手。
他们千藏万藏的组织还是暴露在了大众眼里,崔市可能会因为曝光而下台,但是,他目前生死不明,这对警方很不利。
而且曝光太突然了,会牵连到很多人,大众对这种突发事件总会有各种阴暗面的联想,那些记者所提出的问题就能看清楚很多事了。
现在被集中拱火的可能是张国宇,
但很快就会是…
‘翁翁翁’
电话的震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深深的喘了口气,才接起电话,
只是,他还没询问出声,对面就已经先声夺人了,“队长!很抱歉…”
李羲承还是第一次听jake这么低落的声音,他听见他在缓缓道来,沮丧之情无以言表:“我们三个,人没救到。”
无疑,这让李羲承紧皱的眉头更深了几分,“具体点,”
沈载伦抬头看了看这地下室一地的狼藉,又和宁宁朴综星两人对视一眼,
“昨天晚上我们刚找到那个地址,正准备营救时,便发现对面安插的人手太多了,硬碰硬我们没有把握,”
“本来准备等夜深人静之时,潜进去,”他语气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我发现,深夜之时,似乎来了一个什么人,”
李羲承忍不住开始在脑海中代入沈载伦的视角,“人?什么人?”
“你在怀疑什么?jake。”
电话那头传来他斟酌的声音:“我怀疑这个人的身份,怀疑这是不是吸引警方的陷阱。”
“因为那些本该安插在外面的手下一瞬间都不见了,但Jay害怕申柳真出事,提议我们几人都趁此混进去,”
“但我不同意。”明显的女声,很明显,宁宁把电话抢过去了,她的声音继续说着:
“人突然减少,要么是来了个大人物调动人手保护,要么就是因为里面已经空了所以人都离开了,”宁宁清晰又冷静的声音分析道:“但是,请注意,黄礼志她和柳真是同时失踪的,”
“我们不能保证,里面的人,到底是S的人,还是第三方的人。”
“或许这就是一场鸿门宴,”她的声音带着沉重,却极赋坚定, “可我们只有三个人,必须得做好万全的计划,如果是里面是第三方的人,我们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李羲承听到这里也知道了昨晚一点也不轻松,但是,他想起jake的那句任务失败,疑惑,“所以你们就这么晚了一步?”
“不,”电话似乎又回到了沈载伦手中,“我们根本没晚,”
他沉稳又严肃的声音让李羲承知道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是,出了点状况。”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等我们做好万全之策准备进入的时候,发现在暗处的人不止我们这一波。”
“你看到谁了?”李羲承很敏锐的抓到了重点,电话那头似乎停顿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不确定,还是在思索到底要不要说出来,“我好像看到…”
“虎斑游了。”
“虎斑游??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绑走申柳真的是S的人吗?”李羲承自然没有忘记沈载伦从S中带来的情报,
虎斑游,那微弱毒性的一条蛇。
“不,绑走申柳真的绝对不是S的人,”沈载伦信誓旦旦的声音说出,而其原因是:“我们在周围潜伏的时候,发现了一堆被火化的白鼠尸体。”
“白鼠?”李羲承瞬间想到了刘知珉手中的那支注射器,“你的意思是,他们的目的是synk?”
“是的没错,”沈载伦继续说道:“我怀疑,他们真正想绑架的人是黄礼志,而柳真则是因为跟踪黄礼志而被误伤。”
如果想要synk的话,确实不可能是S的人,
但是,
李羲承想起沈载伦看到的虎斑游,有个猜想在心底蔓延:“难道,虎斑游很有可能背叛了S组织?”
“我本来是想追上前去看清楚,让宁宁和jay两人进去救人,”沈载伦似乎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极度懊恼,“但是他的动作比我想象中还要迅速,”
“我不仅人跟丢了,”他沮丧的继续说着:“宁宁和jay也扑了个空。”
“地下室已经完全人去楼空了,只剩下一地的狼藉和实验器材。”
李羲承沉默了一瞬,“这么说,”
他开始结合其昨晚的信息和今天的订婚宴开始做分析,“有一个第三方,不,或许不能说第三方,而是说S身后的某个势力,它见警方已经查到苗头了,准备放弃组织,但是他不舍得synk这个宝贝,所以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synk。”
“于是,黄礼志被它在组织内收买的某条蛇所算计,同时跟在她身后的申柳真也被绑架。由于某种原因申柳真抓到了求救机会,她通过发短信告诉宁宁地址求救,但马上又失去了联系。”
“紧接着,他们抓到了yeji的把柄,要挟她制作出synk,”沈载伦接着李羲承的分析继续道,以他对白眼镜蛇的了解,“但她肯定不会背叛组织的。”
“最后地下室的人去楼空,要么是他们注意到警方而将两人带走,要么,”
沈载伦也知道自己前面说出的想法太天真了,他顿了顿,一股全所未有的凝重在电话那头传来:“是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杀人灭口。”
张元英从没想到立春这天,会是这样的风景。
她本应该在日本见证那春日的奇观,本应该在现场感受少年的呼唤,她想了很多,但从没想过,会是今天这副局面。
所谓的订婚宴被毁了,彻彻底底。
她能看见那些记者扭曲又疯魔的嘴脸,
她还能看见那些警察将自己父亲带走的样子,
她更能看见自己手机里男孩他获得男单自由滑最高分的笑脸。
虚假又魔幻,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救护车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环绕,混着警车的鸣笛声,
这场闹剧在一点一点的散场,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环着自己像个被人遗落的玩具,注视着一样落寞的坐在一旁的崔然竣,
不知为何,笑了。
主啊,
原来这就是你予我降下的天罚吗?
柳智敏最终还是成功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同样崔元淳也没有了性命危险,
只是,
他陷入了无尽的昏迷,和之前的李明洙一样。
因为订婚宴是全程直播的,新闻根本不需要传播,崔市长是黑蟒组织的头目已经人尽皆知了,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骇人了,谁也没有想到那和蔼可亲的市长,居然是恐怖的杀人魔,
民众在细思极恐得同时,连带着崔市的亲信也受到了审判。
尤其是,总统。
甚至包括联姻未果的张国宇,因为舆论的讨伐,和记者们的连环逼问,连带着他被带回了警局一同接受了调查。
只是,
警局里的人无论怎么调查,都没能发现崔市与张国宇之间的合作关系。
就连崔市其子也都调查过了,根本没有任何合作关系,这次订婚可能真的是两方第一次合作,至上明面上是这样的。
李羲承在得知张国宇被带到警局后,便马不停蹄的从医院赶回警局,还在地下室的三人组也找到一些线索,jake便让宁宁和jay先带着照片返回局里,
只是他们一党人刚到专案组,就看到脸色不佳的金玟庭,正死死盯着接待室里的张国宇,
不愧是有身份之人,明明应该进审问室的张国宇,此刻却安稳的坐在接待室里与金局喝着茶,“金局长,好久不见了,”
“不知这个时候请我来警局,是您也相信那些记者瞎写的报道了吗?”
本以为会与张国宇周旋得金局这次并没有话里有话,反倒是很直接的开口:“是不是瞎写,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金局长,你这话可有失偏颇啊,”张国宇嘴角的笑意也微敛,“如果您是这样态度的话,”
“那我还是把我的律师叫来比较好。”
“他什么态度啊!”朴综星忍不住开口吐槽,“要不是崔元淳昏迷了,他是共犯可就没跑了!!”
“他从一到警局就一直这个态度,”金玟庭冷声解释道,像是告知他们为什么她的脸色这么臭,“要么是扯东扯西,要么是要求请律师。”
李羲承刚准备进去和金局交接一下,却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小警察把一个西装模样的人领进门说他自称是张国宇的律师,他要求行驶会见权,
李羲承看到律师那一脸正气的样子,朝着那个小警察点点头,让他先离去吧,
他与律师是一起进到待客室的,张国宇一看到律师来了,嘴角的笑就更放松了,“金局长,我的律师到了,您好好与我律师交流一下吧。”
律师应该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见到此场景也没有怯场,而是冷静地对着金局开口说道:
“如果要审问我的当事人,情出示相关证据,没有证据逻辑支撑的刑拘不符合我国法律,请快点释放我的当事人,否则我方会对您们警方进行控告。”
一来便直接从法律入手,直切他们的要害,目前他们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能支撑这场审问,
张国宇是S背后之人也一直是他们的猜测,就算jake看到了张国宇与黄礼志关系非浅,但是,dark的失火,烧掉了很多东西,包括那隐于黑暗中的合作方证据。
那名律师并不打算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很快继续发起进攻,“如果仅仅是因为外界的舆论扣留我的当事人,”
他耸了耸肩,举着公文包的手忍不住环胸,挑衅的看向李羲承,“那你们恐怕拘错人了。”
“与其先调查我的当事人,倒不如先查查你们清正廉明的局长。”他恶劣的顿了顿,犀利的口才让李羲承都甘拜下风,
“毕竟,就舆论而言,他现在可是头号共犯嫌疑人。”
“你!!!”
审讯室外的金玟庭忍不住丢掉自己冰冷的面具,愤怒开始攀爬上嘴角,宁宁急忙环住金玟庭,小声的安抚着她,“别生气别生气,”
即便她是在让少女别生气,可实际上屋外的几人都没有反驳那名律师的意思,而是担忧的看着室内的金局,
是的,现在舆论压力更大的是金局,毕竟他之前召开新闻发布会上的内容实在太扎眼了,他之前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找到证据抓捕黑蟒,转眼黑蟒就出现在大众眼前动手杀人。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民众只会更加不信任警察了。
在几人的沉默中,在张国宇得意的笑容下,警局还是没能顶住压力,先将张国宇放了。
沈载伦刚返回警局的时候,没料到他在大门外,看到了一个熟人,
男孩随意的靠在车旁,双手插兜,正懒洋洋的打量着这偌大的警局,沈载伦本想越过他直接进警局的步子停驻了,他神色复杂的看向男孩,
如果说之前卧底时对他的怀疑是取决于他特别的代号,而现在便是因为他出现在这里。
沈载伦刚想上前去问他之前还未答复他的那个问题,只是,大门处出现了那洋洋得意的男人。
他像是来警局打了个转的游客,离别时心情甚好的还与金局道了别,
而众人只能屈辱的看着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踏出警局的大门。
看到张国宇后,男孩神色也变了,他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他也不忌讳自己多卑恭,笑着起身上前去迎接张国宇,
“张董,您请,”
张国宇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杋圭你帮我把律师叫来了,”
崔杋圭轻笑着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没有任何谄媚的意思,就连恭维都让人耳目一新,
金玟庭看着男孩此刻的样子,总算明白了,她一直以来觉得他虚伪的原因了。
呵,少女的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在从沈载伦口中得知他就是组织里的蛇时,她还对他抱有过兴趣,
像是虚伪面具被拆开下的势均力敌,她一直很期待她能与他堂堂正正的比一场,所以她就算知道了虎斑游是谁,也一直瞒着父亲,也瞒着沈载伦。
可现在,
少女站在警察这一边,看着男孩卑恭的将张国宇请进车,就像是两条清晰的分割线拦在两人之间,
不知为何她总是会想起那天,那天她赢得比赛站在台上指着台下的他,说要挑战他的那天,
明明当时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和此刻一样,可金玟庭却觉得,从今天过后,那条分割线,要变成鸿沟了。
在男孩将张国宇送上车后,正准备坐上驾驶座时,他好像感受到了少女的视线,想要拉开车门的身体顿住了,似乎有要回头的趋势,却被一旁等待多时男人打断了。
沈载伦还是没忍住心底的疑惑和不解,他冲上前去与虎斑游对峙:“所以你这条组织里的蛇,最后还是背叛了组织。”
崔杋圭顿住的身体愣了几秒才缓缓转过身看向眼前的熟人,“好久不见啊,短尾蝮,”
他歪着头打量了一下沈载伦严峻的脸,轻笑一声,“不,应该说是菱镜。”
少年一如他最熟悉的样子,乖眷带着无害的笑意,只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沈载伦觉得,他的本性,终于要暴露了,
他好像不满意背叛这个词,轻皱眉头:“我背叛组织?”
那双清澈的眼睛终于忍不住沾染上恶意,“你一个警方卧底,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沈载伦忍不住双目瞪大,确实,他身为警方的卧底,也只是带着任务进去组织罢了,他又为什么会去质问他关于背叛的事?
或许是因为yeji和申柳真两人的失踪让他过于紧张了?
崔杋圭见沈载伦沉默了,眼底的恶意散去,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他的促狭,“还记得你之前问我的那个问题吗?”
!
沈载伦猛地抬起头,他没料到男孩他也记得这个问题,
他的神情更复杂了,虽然他进入组织后与男孩的接触并不多,但是他一直都是这么温润又细腻的存在,
就连刚刚他泄漏出的恶意,都让他觉得是不是错觉,
虎斑游,组织的信息后盾,白眼镜蛇的心腹,他怎么会背叛组织呢?
却不料,男孩终于决定撕开他的伪装,他如假面般的笑在一点一点褪去,
没了笑容加成的男孩,显露出自己真正的模样,他声音温柔又低沉,慵懒地凑到沈载伦耳边,
“虎斑游这条微弱毒性的蛇,可不是为了杀人,”
只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却一动不动地直直的盯着男人身后的少女,
“他啊,”
阴影下的那双眼睛,阴鸷的如同蛇一般税利,
“是为了吞噬一切,”
金玟庭轻微颤抖了一瞬,像是被蛇盯上一样,她与少年就这么隔着沈载伦对视着。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他是条蛇,是条阴冷无情的蛇。
“包括…同类。”
李羲承并没有跑到大门处凑热闹,与其与敌人虚与委蛇,他举起宁宁他们带回来的照片,倒不如好好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申柳真到底被带去了哪。
照片里的地下室正如沈载伦说的,可谓是一片狼藉,血迹混迹在一堆玻璃碎片中,血与碎片已经都拿去给鉴定科化验了,
他必须得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申柳真的痕迹。
另一张手举着那凌乱的试验台,各种各样的培养皿和试管让他心慌,
也必须得知道,黄礼志她到底有没有交出synk给某个势力。
他凝重的继续翻着照片,下一张是一些药品的特写,
抗生素、纱布、酒精…?
谁受伤了?为什么会受伤?
敏锐的洞察力让他立刻在脑海里推算出一些画面,
不可能是申柳真受伤,就算是申柳真受伤,那些人也不会给她准备药品,毕竟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Synk,
那么受伤的人,包括地上的血迹,很有可能就是黄礼志的。
想到这,李羲承凝重的神色终于松懈了一点,
可松懈没多久,小白鼠的尸体照片让他又提起心来,所以到头来,黄礼志还是选择制作Synk了吗?
他连续翻了好多张尸体的照片,应该是最近才开始实验的,因为尸堆最底下的尸体还没有烧干净,只有在燃烧中的不停的增加,才会导致最底下尸体没烧干净。
这说明,这些尸体是源源不断的。
那么申柳真为什么会被关在那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得知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被关吗?
还有,这么严密的防守,她又是怎么抓到机会发送短信的?
在他思索入迷的时候,敲门声打断了他的侧写。
来人是宁宁和jay,他们把鉴定科的结果送过来了,李羲承接过那份材料后,便开始验证起了自己的猜想,
血液分析报告上的DNA显示是来自黄礼志,那一地的血,果然是黄礼志的。
他刚准备翻另一份报告时,却发现那血液报告不止一份,
他心底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血液基因检测报告另一份的主体是…
白鼠。
果然是!
李羲承脸色一白,他紧接着连忙翻开另一份报告,根据对玻璃残留物分析,掉在地上的玻璃存有抗生素与synk残留,
当然synk已经失活,只遗留下保存它的液体。
令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synk还是被造出来了,那方势力,最终还是得到synk了。
李羲承看完结果后疲惫的捏了捏眉头,呆在一侧的Jay和宁宁也有些不安,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缓解一下这紧张又压抑的氛围,
“宁宁,去把jake和winter叫过来,”
宁宁点点头,转身就出去叫他们了,朴综星明白队长很有可能要开会布置任务,刚准备坐下,
“jay,别忘了吉赛尔。”
朴综星一愣,随即瞪大眼睛,连吉赛尔都要参与任务会议吗??
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就憋出来一个“是。”
等到专案组又陷入沉寂,李羲承的脑海里又开始了最后一次推演,
如果说地下玻璃碎片有抗生素有synk的话,
那至少说明,
有人被注射了抗生素,而又有人被注射了synk。
为什么会出现抗生素,因为黄礼志很有可能没打算真的将synk交给他们,
只是为什么又出现了synk,
李羲承他的大脑里模糊的闪过几个碎片,
因为那个势力很多疑,既然有现成的试验体申柳真,那他们肯定会拿来实验一番。
‘人体实验的话,你会给谁注射呢?’
‘是她?还是你自己呢?’
他能看见那瓶液体被针管抽出,然后被女人轻轻注射到另个人体内,
能看见申柳真受伤又愤怒的眼神,也能看见注射者冷漠又麻木的神情。
而地上的血迹,李羲承难堪的闭了闭眼,
他们想要的可能不是synk,而是病毒母体,
抗生素还是没有骗过他们,又或者,他们一早就知道那只白鼠才是真正的母体,
脑海里的画面还在继续,暗红的血液在一点一点滴落在地上,
那是母体的血液,
也是,
黄礼志的。
这种情况…
李羲承有些不忍继续想下去了,他沉重的呼吸了一下,
这种情况,只能是,两者在交换血液。
他们……把母体所承载的病毒血液,和黄礼志之间发生血液和血液的接触,
打造0号感染者。
“队长…?”
不知道是不是他思考的太过于认真,连专案组成员已经聚齐了都不知道,宁宁看着他神色愈发严重,忍不住担忧出声,“你没事吧?”
李羲承把他头中可怕的猜想甩去,晃了晃头,“我没事。”
他抬头环视了一圈,“叫你们过来,就是想交代一下专案组接下来的方向。”
“目前局势好像很清晰了,但是恐怕一切都没这么简单,”
“崔市他很可能倒台了,但是背后还有一个张氏,”李羲承他撑住下颚,继续分析道,“虽然karina这一击打破了规则下的临界点揭开了黑暗,”
李羲承到现在都没明白,她手里的synk是从何而来,毕竟现在黄礼志是失踪状态,“但同样黑暗里的人都被警醒,那些暗处的人可能会更小心了。”
“现在是特殊情况,柳真失踪,智敏昏迷,”他思索了好一会,才将视线投掷到winter身上,“专案组,需要你的帮忙。”
金玟庭也明白现在的紧迫性,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参加任务。
见状,李羲承也松了口气,将视线移到女孩身旁的沈载伦身上,开口:“jake,你和winter两人都是中途加入专案组的,你们两人去调查张氏,”
只有是中途出现的人,那些还未完全洞悉专案组的敌人,才会松懈出现漏洞。
他那双黝黑又沉稳的眼睛此刻全是信任:“我需要你们两人发现他们同流合污的证据,找到突破点。”
“是!”
接着,李羲承转头看向另一边,宁宁和jay两人也凝重的看着他,“你们两,”
他想起那个男人,还是忍不住顿了顿,语气中带了些狠劲:“给我盯死崔然竣,”
他还是不放心那个男人,虽然jake所带来的情报他只是资金链,但李羲承总觉得那个男人,虽然目前颓废,可却有种山雨欲来间的毁灭欲。
他有种直觉,他会干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
“最后,”
他终于看向站在角落的女人,她依旧环胸靠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他们,像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透明人。
李羲承眯了眯眼,“吉赛尔,你的任务就是多去医院照顾一下智敏。”
吉赛尔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将一切收进眼底的李羲承忍不住和沈载伦对视了一眼,
但愿,
他的猜测,是错的。
少女一如既往的利落与冷酷,她正拎着她的宝贝箱子走在机场的路上。
她压低了低帽檐,冷眼打量着显示屏上飞往挪威的航班,距离起飞已经只剩下不到1个小时了。
她轻笑了一声,并没有急着进去检票,而是坐在候机位戴着耳机,另外一双眼睛锐利的注视着周围。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周身还是一片安静,没有埋伏,也没有袭击,少女挑了挑眉,
他们居然对她,这么放心吗?
呵?
少女在离航班起飞的30分钟里,终于动了。
她随意的扒开自己的帽子,那一头短发散落在肩头,按动了耳机上的按钮,开始拨打最后的那个号码,
“喂,”清冷的少女音响起,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少女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箱子,“找到两人的踪迹,我已登机,”
“她们正准备飞往挪威。”
挪威的那趟航班还在闪烁着,
“是,我会按时向您汇报。”她歪着头打量着显示屏上航次开始变暗,在已停止登机的铭牌亮起时,她才终于笑了。
少女挂断电话后,屏幕上那已经停止登机的航班并没有让她着急,反而她依旧坐在原地,仰着头靠在座椅上不知道想着什么。
她手轻轻的拍着自己身旁的盒子,一下一下,如宝贝一般,似安抚,
又似告别。
“小十七,”她眼底全是对待好友的欣慰与不舍,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摸到枪的时候,还是5岁,年仅5岁的她,展现了超高的射击天赋。
本以为,像她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一定会用到正途,为国争光,前途无量。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握紧又张开,
运动员啊,受所有人崇拜又尊敬的冠军啊,
少女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
这个国家并不需要赤诚爱国之人,他们只要冠军。
要他们可以掌控的,冠军。
她,金秋天,
天才射击运动员;
前途无量寄予众望,却名声狼藉被判禁赛。
20年禁赛是什么概念呢?
“小十七,”她自嘲的笑了一声,抚摸它的手开始颤抖;“你以后恐怕不能再继续跟着我了。”
是她不再年轻,不再有力气,不再有动力。
人的一生又有几个二十年呢?
她从一开始加入组织,就是想平反自己的罪名,她的热爱,她的坚持,她的天赋,就像是老天开的玩笑,她从未想过食用违禁药的罪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平反罪名的诱惑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重了。
“对不起。”少女的声音很轻很轻,不知道是对着箱子里的枪所说,还是对某个人所说。
她将头轻轻的抵靠在那个盒子上方,细声呢喃着:
“会有人来接你的,”
“一定。”
待到她在抬起头时,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情绪,她冷着脸抱起那个箱子,放置到某个角落里,
在自己起身进去登机安检时,她的脑海里闪过了那名为金秋天那位天才少女一生跌宕起伏的画面,
‘恭喜金秋天,荣获射击女子10米气步枪金牌,’
‘还是金秋天!她果然还是我们国家最后的希望,恭喜她打败X国获得冠军!’
‘年仅19岁的小将,现如今已经获得射击比赛大满贯,下一步她将征战奥运!’
‘爆冷!无法相信!在金秋天23岁那年的荣耀奥运上,兴奋剂检测呈阳性,’
‘金秋天运动员在A瓶呈阳性的情况下仍然不死心申请进行B瓶样本检测,我们国家给予众望的天才能否平反昭雪??’
‘毫不例外,结果再成阳,少年选手金秋天因崩溃暴力抗检,我国体育总局与WADA商讨后,以20年禁赛为裁决结果。’
……
金秋天晃了晃神,耳边是清脆的女声在广播飞往美国旧金山的航班正在登机,她捏了捏手里撰的很紧的电话卡,垂眸注视着,
它,可是她之前最后的希望。
但现如今,少女笑着轻轻的将那张电话卡掰断,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紧接着,毅然决然的踏进登机口。
该说再见了,金秋天运动员。
这还是金玟庭作为半吊子警察,第一次出外勤任务。
她和沈载伦两人对视一眼,刚准备离开警局,李羲承叫住了他们,“winter,你父…金局找你们。”
金玟庭一愣,想到自己父亲如今的局面,早已忘了之前的别扭,快步到来局长的办公室里,
她来的很急,急的忘记了自己的父亲是局长,连门都没敲,直直的打开了房门,
“金局…”落后一步的沈载伦替金玟庭解了围,一边喊金局名字一边敲了敲门,
但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女孩眼底的担忧和焦虑而破坏规矩,
而是,“出去,敲门再进来。”
“…金局!”金玟庭忍不住叫出声,她不敢相信,这个时候了,自己的爸爸居然还仗着官威搞这些教条主义。
金局对于自己女儿说的话置若罔闻,依旧低着头处理着警局繁重的事务,沈载伦刚想说点什么解解围,最后还是金玟庭咬紧牙关认栽。
少女倔强的走出房门,清脆的敲门声很是用力,明明敲完了却不愿意进来,眼巴巴的看着那低头处理文件的男人,
好似,如果他不开口,她就不进来一般。
金局本还在继续处理文件的头,终于还是抬起来了,他看着自己倔强倨傲的女儿,注视了很久,他才不是想要在自己女儿面前立官威,
而是,他要告诉她,就算自己以后不是警察局局长了,她对待这个位置接替的人,也要守礼仪规矩。
毕竟他从小就没有好好教过她礼仪情商,现在虽然晚了,但距离他下台,已经迫在眉睫了。
可他还是叹了口气,“进来吧。”
两人进来后,沈载伦给金局汇报了一下李羲承给他们两安排的任务,金局一边听着汇报,一边点头,“挺好,有羲承在我还是很放心的。”
汇报完毕的沈载伦看着金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泄露出的疲态,还是忍不住开口:
“金局,你要不还是先回家避避风头,休息休息吧,警局还有李队呢,你清者自清,相信总统他会有判断的,”
坐在局长位置处理事务的他摇了摇头,苍桑的声音依旧带着坚持;“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崔元淳倒了,下一个,”
他轻轻呼吸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两人,带着无谓的笑意,
“就要到我了。”
“爸爸!”
金玟庭再也忍不住了,她像是回到了十多年自己肆意喊着父亲的样子,焦急愤怒又委屈,
金局终于笑了,看着眼前的女儿,满意的眯了眯眼,我的小炡,真的长大了。
“小炡,载伦你们过来,”
沈载伦耳朵动了动,好像想起什么,疑惑的看向自己身侧的女孩;
“炡炡?”
“金旼炡??”
沈载伦大惊失色,居然是她吗?他不可思议的想起什么,
如果是父女的话,他猛的抬头看向金局,“金伯伯…居然是您??”
“是我,我从一开始就认出你了,”金局乐呵呵的看着他们两人,“真是命运弄人啊,我也没想到你们两人还能再见面。”
听到炡炡这个熟悉的名字,金玟庭还是恍惚了一瞬,
炡炡?
好熟悉的声音,
难道,
金玟庭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起心底深处的回忆,
幼时的女孩她总是嫉妒邻居家的男孩,因为他不仅可以放肆的玩闹,有一堆玩伴。
更重要的是,他能经常和他的父亲玩耍。
她总是会偷偷注视,羡慕,嫉妒,直到男孩他来邀请她,走进她枯燥无味的生活。
随着回忆越来越清晰,金玟庭的眼睛在一点一点发亮,“jayla哥哥?”
沈载伦也震惊了,自己幼时的那个小团子妹妹,居然长这么大了。
小时候娇弱可爱的长发药罐子,
变成了强势冷酷的短发冰少女。
“jayla哥哥你那年…”金玟庭刚想跟小时候那样与她亲近的哥哥撒撒娇,问问他那年怎么就从她家附近搬走了,
可她忽然想起什么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在渐渐落下,
‘都说了我讨厌你!!你的那个破名字难听死了!’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金玟庭最后还是没有开口,欣喜也一扫而空,她错开视线,沉默了。
她想起了jayla哥哥的潜伏之行,也想起了沈载伦jake这个名字与他而言的可贵之处,更想起了自己因为线人留下的眼泪,
她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格外的难堪,金玟庭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如逃一般离开了房间。
金局叹了口气,感受到自己女儿倔强又直接的性格,他歉意的朝着沈载伦摇了摇头,“抱歉啊,载伦,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不好,把她养成了这样的个性,”
沈载伦注视着少女的背影,想起来那年的自己也是这么注视着女孩离去的样子,满脸错愕和难过,
说不受伤,当然是假的。
特别是,在她说完她讨厌他之后,他的父母就离婚了。
不过,今日与那年不同的是,现在的他,没有难过和受伤,沈载伦嘴角忍不住带笑,
真是一点没变啊,炡炡。
他回过头笑着看向金局,“没事,金伯伯,我不生气。”
不,
沈载伦在心底摇了摇头,应该说,他是不会对旼炡生气的。
金局看着自己熟悉的男孩长成大人的样子,也忍不住感慨道:“从你父母离婚跟着搬走,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吧,”
“时间过的真快啊,你刚来警局那会还是个毛头小子呢,”金局忍不住回忆起来,“好歹你父母与我也算邻居一场,本来是想帮帮你,才给你安插潜伏这样的任务。”
“不仅是我对你的信任,还是我给予你的期望,”
“老沈家的孩子还是争气,”金局拍了拍沈载伦肩膀,“你没有让我失望。”
沈载伦摇了摇头,满脸肃穆。
金局看着着不骄不躁的男人,满意的点点头,只是下面的话,让他脸上的笑缓了缓,“接下来,我有另外的任务交给你。”
沈载伦点了点头,任凭金局吩咐,目光亮堂,满是信仰,
金局眼底闪过什么,是挣扎,还是担忧,不过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了最后一句话,
“你,一定要替我保护好小炡。”
一夜之间,
崔秀彬就从所谓天娇之子,沦落为恐怖分子、杀人魔的儿子。
他能感受到女人眼底明显的怜悯,即便在她有意无意的隐藏下,却依旧刺痛不堪。
“小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liz担心的从门缝露出个头,少年还是住在她家中,霸占了她唯一的床,
可是,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刻对他斤斤计较。
崔秀彬没有讲话,坐在床上沉默着,那视线,他真的要快忍不住了。
少年难堪的拽紧双手,背脊明明已经用力挺到最直,可他还是觉得,
不够,
他还是在被怜悯。
liz悄声退了出去,叹了口气,虽然男孩没有说话,但她还是决定去给他做晚饭,没办法啊,她总不能让还在长身体的小屁孩饿肚子吧。
不够,
崔秀彬眼底一点一点溢出暴戾,那本该被他所丢弃的糟粕,还是找上了他,
那双眼睛,
被压迫的喘不过气的他再也忍不了了,他忍受不了那双熟悉的眼睛带着怜悯。
明明之前多优秀都换不来黄礼志的注视,可如今,那双如此相似的眼睛却在可怜他,
是不是意味着,如果黄礼志她在他身前的话,也会用那样的一双眼睛注视他,
可怜…他?
心脏被扼住的感觉让他快要疯了,他不需要可怜,也不需要怜悯,
他骨子里的卑劣再度爆发,少年阴沉的起身,悄声的穿过走廊。
他一声不坑的的从房间离开,冷眼注视着还在为他制作晚饭的女人,
心脏动了动,
但很快,那股跳动不再继续了。
他轻轻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jay,你那边怎么样?”
耳麦那头传来宁宁的声音,朴综星压低身子,坐在车内,
“今天他没有去公司,”他看着眼前着灯红酒绿的地方,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没想到,崔然竣作为总裁,会到这样的地方来,这个地方,可是比dark混乱得多啊。
“他今天,去了红灯区,待了一天都没出来。”
“红灯区??”宁宁似乎也有些惊讶,她紧接着说道:“行,我马上过来交接。”
“你晚点来也没事…”朴综星刚准备挂断通话,忽然出现的男孩让他打断出声:“等等,有情况,”
“啊?怎么了?”宁宁疑惑的声音还在从耳麦处传开,
只是朴综星已经皱着眉头将耳麦扯掉,“出事了,”他在心底暗道不好,但扯掉之前,还是告知了宁宁情况:
“你快来,崔秀彬过来了。”
等到朴综星赶到红灯区内部时,这个混乱的地方弥漫着酒气,那浓厚的烟雾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那个男人就像如鱼得水般自在,他手边环着一众的莺燕,浅笑着一杯接着一杯,
颓唐?
不,是魅力。
那阴冷又欲孽的面庞让更多的人围在他身边,当然,除了他身旁格格不入的少年外。
“崔然竣,”他还是忍不住愤怒出声,阴霾占据双眼,红的发烫;
“你不解释一下吗?”
少年失去理智的声音就像投进沉寂湖面的石头,那一圈一圈的涟漪,都是他人朝他投掷的视线,
崔秀彬没等他回复,而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接连不断的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为什么?”
“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崔然竣慵懒的挑起眼皮,轻轻打量了一圈眼前的男孩,
他那通红的眼,让他很不满意,
只见环着众女的男人忽然站起身,歪头打量着这个如同疯狗一样的弟弟,
下一秒,
那满满一杯酒从他头上淋下,
伴随着男人似笑非笑的话语,压抑的氛围快要让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你明明很清楚才对啊。”
在一旁观察着他们的朴综星皱紧眉头,在思索自己到底要不要上前,但李羲承交与他的任务还是让他硬生生忍下了那份怜悯,
崔秀彬感受到酒在他身上一点一点滑落,从头到脚浇灭了他的愤怒,
那冰心透凉感觉,让他意识到,
是真的。
崔然竣没在开玩笑,发生的这一切,也都是真的。
他狼狈的擦过自己的脸上的酒,湿漉的脸颊,双目更红了,他忍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带上了祈求的口吻:
“所以,这就是你要报复的原因?”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男人,明明他们两个有血缘关系,却像两个仇人般,分外眼红,那股荒唐的怒火烧的越来越旺了,
“这就是你要这么对待我,对待崔家的原因?”
崔然竣看着眼前还在质问他的男孩,那凌厉的恨意在一点一点蔓延,
恨,
他当然恨,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没有不恨过。
他的双目被恨充斥的通红,充血的眼混着他阴暗的眼窝,忍不住瞪到最大,“我会这么做的原因,不如问问你自己,”
“你崔秀彬什么时候叫过我哥哥?”
他怎么可能不恨?
“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哥哥?”
泪一点一点从他瞪大的眼眶溢出,已经是极限了,生理已经在向他抗争了,
可是还不够,
这点恨,远远不够,
“在她一个人独孤死去的时候!”
“你,你们,”
“又在干什么?”
在那巨大的恨意下,崔秀彬沉默了,
那焚烧的烈火终于还是熄灭了,他的脊背一点一点弯曲,在崔然竣眼中,他与丧门之犬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崔然竣病狂丧心的恨里终于透露出得意,浮现痛快的报复,他不再注视崔秀彬,而是环着身旁最近的女人离去。
是啊,大仇得报,他多开心啊,
“崔总,今天去我那?”在崔然竣经过崔秀彬身边时,他听见他身旁的女人细软的声音诱惑着,
崔秀彬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明明他现在应该得意的才对,
可为什么,
“不了。”他听见他很轻很淡的声音,
语气中的落寞,竟然让崔秀彬感觉到深沉的难过,他忍不住跟着崔然竣的身后,跟着他们出了这难堪又混乱的红灯区。
“那我去你那,”女人格外的灵活,即便是被他拒绝,也能找到另外的方法。
崔然竣似乎还想说什么拒绝,但他像是想起什么,默许了。
那双狐狸眼低垂着,最终还是没有抬起,直到两人的身躯消失在黑暗里。
崔秀彬自然也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朴综星纠结是要上前安抚一下男孩,还是继续跟着崔然竣离去之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出现,替他做了选择。
“喂,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liz的声音似乎还有些喘,
她小步跑过来站在男孩的身前,看着他此刻狼狈的模样,严厉指责话语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她叹了口气,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纸巾,一点一点擦试着他头上和脸上的酒渍,语气还是不由自主的放软,“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她的声音明明很轻很软,可听到崔秀彬的耳里,却像那些红灯区的女人肆意嘲笑的声音,
‘这居然是崔总的弟弟?’
‘真搞不懂,崔总怎么会有这样没用不堪的弟弟,’
‘肯定不是亲生兄弟吧,’
‘你说崔总他弟弟,不会是…私生子吧?!’
私生子?
私生子,
……私生子!
是啊,私生子……
崔秀彬忍不住低垂下头,嘲讽一拨一拨涌上心头,
他其实听的很清楚,只是当时被愤怒上头,给了他站在那里的勇气和信心,
但当那股愤怒褪去,后知后觉的难堪攀上了他懦弱的神经,
眼前的女人正在为自己擦试着,可崔秀彬总觉得被她擦拭的地方在发烫,
那股烫,那是他快要崩溃破裂的廉耻心。
够了,
他注视着liz那专注又透亮的眼睛,感觉自己伪装成无事人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崔秀彬感觉他下一秒,就要爆发了。
可眼前的女人一点也没有感受到他的信号,已经小心擦拭好的liz忍不住双目上扬,
她轻声呢喃;“走,我们回家。”
“我说够了!”
他果然还是爆发了,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促使他双目再度通红,“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他猛的甩开女人牵着他的手,难堪自卑无措这样的情绪快要让他崩溃,“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这么注视我??”
这个时候,只有刻薄又自大的话语才能让他缩进他特有的伪装里,像乌龟的保护壳一样,坚硬又尖锐。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你吧?”
liz的笑就这么僵在了脸上,连带着那个梨涡都在轻微颤抖,
“只不过是我装成姐姐姐姐几句,你就沦陷了?”恶毒又难堪的话像利剑刺向liz那敏感又脆弱的心,
“无非就是你的那双眼睛,太像她了,”少年还在继续,
“不然你真的以为,我会对你感兴趣吗?”他在用锐利的话一点一点推离开她,
“古板又毫无魅力的女人,呵。”
崔秀彬顿了顿,像是给予她最后一击般,声音不再激动,而是平静的不像话,
“我是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你的。”
夜色越来越浓厚了,也越来越安静,
liz愣了足足有5分钟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孩他说了什么。
是…这样吗?
她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措,
明明她之前只是因为心软才一次次为他破例,
明明她自己也说了,她知道他只是玩玩,他也不是她的理想型,
可为什么,她感觉心底还是很难过?
liz张了张口,看着眼前说完最后一句话便低垂着头的男孩,
本来想发挥自己作为新闻从业者伶俐口才骂他反击的心还是没用的心软了,
“知道了。”
liz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回答就像个舔狗似的,
“那你早点回家,”
可她明明不喜欢眼前的男孩啊?
“回你自己的家。”
liz敛去自己眼底的受伤和失落,恢复起两人刚见面时冷酷的大姐姐模样,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去,不留一丝余地。
等到女人的身影离去,崔秀彬才舍得抬起头来,
那双眼睛早已憋的通红,他乞求的注视着女人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再也找不到了,却依旧死死的盯着她离开的方向,沉默着。
夜愈发深了,那浓郁的黑暗仿佛将月光也掩盖过去了,
所有人都在回家,而男孩他却无家可归,望着黑夜,在这寂静无边黑夜里,一点一点沉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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